安徽司法·本期推介

忆我家的吃水史

■邓 荣

(资料图片)

安徽省白湖监狱管理分局

我的老家，在巢湖一条支流的堤坝上。小时候常听爷爷讲，过去吃水不方便，没钱打水井，只能集资在村头打一口井。村里的人每天都要早起排队挑水，去晚了，就只能到别人家借水。太爷爷为了解决吃水难的问题，带着一家老小，从山区迁到圩区。那时丘陵集镇上的人，只单吃水方便这一点，就已经很羡慕我们，就更别说河水里还有着捕捞不尽的鱼虾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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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得我刚开始记事的时候，喜欢端个小板凳，坐在门前，看着无边无际的蓝天、一望无垠的田野和宽阔的河水，心里会感到十分惬意。我发现，每次妈妈去河岸旁淘米或是洗衣服，都会带一个硕大的水桶。我就在门前，母亲一步三摇地拎着水桶，回家将两个大水缸装满。看着母亲满头大汗的样子，我只能在旁边给妈妈加油打气，帮不上什么忙。母亲说：“家里必须常备水，否则哪天下暴雨，河水浑浊不能喝，你就没饭吃了。”下河岸的路是一个泥土斜坡，很不好走。特别是雨雪天，舀水的地方滑溜溜的，有几次回家我看到妈妈裤子上沾了烂泥巴，当时还以为妈妈怕我跟着学，背着我偷偷踩水坑玩呢。现在想来，母亲为全家吃水吃了不少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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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我稍大了一些，母亲不允许我靠近河岸。我很听话，从不会独自靠近河岸，但每次母亲去拎水，我都会固执地跟着她，拿个小水桶，舀半桶水，两手小心翼翼地将水拎回家。那时的河水是那么的清澈，河里有很多小虾米，脚放入水里，还会有很多可爱的小鱼啄脚丫子。有时口渴了，用手捧起河水喝，丝毫不用担心会肚子疼。河水清凉爽口，好似加了白砂糖，甘甜流彻心田。

不喝生水是从家里买了水泵开始，河水也从那时开始不再清澈，必须打明矾沉淀清亮才能食用。我就读的小学里有一口老水井，每周最开心的就是周一午睡课后，小伙伴们你争我抢地排着队，等待老师将我们的水壶装满。排在前面的小伙伴迫不及待地舀起甘冽的井水咕噜咕噜喝下去——那种场面，绝不亚于铁人王进喜看着石油从地下冒出来的狂喜劲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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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几日回故乡，看到奶奶已经用上了自来水，吃水更加方便，家中水泵正式“退休”。奶奶说，自来水是村里统一免费安装的，不限用水量，每年每户只要60元水费。奶奶从小菜园里摘了很多蔬菜，一边听我给她讲近期的生活情况，一边在水池里洗菜。我凑上前去，看到水中肉眼可见的悬浮物，脱口而出：“这自来水怎么还没河水干净呀！”奶奶笑着说：“现在的河水哪里还干净，连洗衣服都没法用河水。你看我们附近的几个村，加一起几万人，能做到这样就已经很不容易了。现在村里引入了水厂的水，日子是舒坦多了。”说着说着，菜也洗完了，奶奶将水池里的水舀出来。我见状奇怪道：“把塞子拔了，水不就流出去了吗，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舀出来？”奶奶说：“这水一会吃完饭还可以刷锅用，倒掉多可惜呀！”我听完愣住了。奶奶做错了吗？当然没有。爷爷奶奶从资源匮乏的年代走过来，勤俭节约了一辈子，除了对食物储存不够的恐惧外，更多的是内心对大自然单纯地尊重。如今日子越来越好，渐渐地少了孩童时期对水的那份珍惜和尊重，在生活用水上难免有些大手大脚。再想到自己狭隘的“小家”思维，便心生惭愧。我的小家，不用为节省一点水费而“委屈”自己；我的大家，我的祖国这几十年高速发展，日益强大，但发展是建立在物质资源基础上的，再多的资源也有用完的一天。

如今我家有了自动饮水机和热水器，用水越来越方便，但次氯酸消毒过的自来水，再也喝不出小时候那河水的甘甜了。保护环境不能只靠哪一个人，哪一个群体，还得靠我们每一个人的共同参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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